觥体呈长方形,前有流,后有銴,分为盖与器身两部分。盖的头端呈昂起的兽形,高鼻鼓目,两齿外露,长有两只巨大曲角,丙角之间夹饰一个兽面,从头顶处开始在盖脊正中延伸一条扉陵直到尾部,颈部这段的扉棱做龙形,两测各饰一条卷尾顾首的龙。盖的颈部以下,也就是不再昂起而接近水平的部分,装饰有一个饕餮纹面,在饕餮的头端加铸了两只立体的兽耳。器身曲口宽流,鼓腹,每边的中线和边角都饰有透雕的扉棱式脊,组成几组饕餮纹面,显得庄重大方。纹饰通体分为三层,以兽面纹、夔纹为主纹,云雷纹为地纹。其间配以象、蛇、鸮等动物,形态逼真。觥体后部有一鋬,上部做成龙角兽首,中部为鷙鸟,下为垂卷的象鼻,两侧还有突出的象牙。圈足扉棱间饰回顾式龙纹。器底可见明显的对角线交叉的范痕。
觥属于盛酒器,流行于殷代中期至西周早期,西周中期式微,此后未见出土报道。觥这种器物与其他器物相比,出土的数量少,宝鸡出土的数万件青铜器群中,仅有两件。但由于其造型独特、制作精美,也就格外引人注目。特别是这件西周早期的折觥,堪称国宝重器之一,备受大家青睐。它是1976年12月于扶风庄白村一号铜器窖藏中出土,通高28.7厘米,腹深12.5厘米,口宽11.8厘米,口横7厘米,重9100克。
铭文铸在盖内,器身上的铭文铸在内底部。器、盖同铭,共计六行四十字。大意是:昭王十九年五月戊子这天,王在厈这个地方(沣京一带),命令作册折去为相侯代天子赠望土,同时,昭王又给折赏赐了许多青铜和奴仆,为宣扬王的美德和恩惠,折便为父亲乙铸造了这件祭器觥,以作纪念。厈的地望至今意见不一,有学者认为当距丰邑辟雍不远。唐兰先生考证,其所记事件可以与中方鼎、作册折卣和折尊铭文相印证,在西周昭王第二次南下伐楚之前,此年的下半年昭王伐楚而不返。
觥这个字在日常生活中虽然比较生僻,但文物考古界的人们对其并不陌生。《诗经》中就屡见其名,如《周南·卷耳》:“我姑酌彼兕觥”就是指的这种器物。现在人们约定俗成的把这种器物称作觥,并把它当作酒器。然而它的真正器名是否就可以称之为觥?尚不可知。在比较早的《考古图》和博古图上,均没有觥这个器名。自宋以来,大概因为这种器物的造型与匜有点相似的缘故,故人们又多把它称之为匜。但是,匜和盘为古代盥器,《礼记·内则》:“进盥,少者奉盘,长者奉水,请沃盥,盥卒授巾。”考古中也发现,盘与匜配合使用,流行于西周至战国时期,其组合与时代都与觥的出土情况不相符合。盘的作用与现代的脸盆相近,匜则像一只瓢。贵族行礼仪时,往往用匜浇水洗手,用盘承之。这说明匜不属于酒器之列,而是属于盥器之类。王国维在《观堂集林》卷三《说觥》一文中对这两种器物的区别又加以界定,指出,有盖作牛头形的当属于觥,其无盖者为匜。不仅如此,考古资料发现,觥的铭文自称“尊彝”,说明这种器物不会是水器匜。殷墟妇好墓共出土觥8件、盉2件、盘2件,从它们的组合来看,也无一与盥水器盘相配。这就说明觥这种器物应当归属于酒器,不应当称作盥水器匜。
问题还不至于此,把觥当作酒器似乎没有争议,但是,它到底是盛酒器呢还是属于饮酒器呢?依然莫衷一是。《幽风·七月》:“称彼兕觥,万寿无疆”,从这里看,觥这种器物应当是饮酒用的。但是,考古发现的迹象很难支持这种推测。容庚先生从有的觥附带有斗的情况认为,觥应当是盛酒器,而非饮酒器。觥这种器物虽然发现不多,但其庞大的体量与重量表明,这种器物只能用于盛酒,而无法用它来饮酒。
那么,这种器型是不是就可以称之为觥呢?《礼图》云:“觥大七升,以兕角为之”,觥字从角,本应是以兕牛角制成的饮酒器。又如许慎《说文解字》释“觵”(觥)云:“兕牛角,可以饮者也”。这说明觥这种器物的出现与牛角形状有关。很早以前,牛角可能是最早的饮酒器具,觥可能是由此发展来的。现在发现的觥,多与牛头相似,从这种器物的发展演变轨迹可以看出,这些觥最初可能似一有流的瓢,上有盖,盖覆流处成为兽头并向上昂起,后有鋬,下有圈足。后来有的觥虽发展成完全动物形,有的前端为羊体,后端为牛首,但是它仍旧没有脱离牛角这个母体。那么,角制成饮酒器自然是弯曲的,而现在俗称的觥形器和牛角形不符。因此,它是否就属古代的觥?尚有可商之处,并且需要新的考古发现来证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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